值得大家看看想想
"你書念最高，但是你最不孝"
兩週前，我在安寧病房裡，
默默嚥下這句家族長輩的冷語
孝，與不孝，
對許多人來說，取決於你的出席率
當老人家送進醫院時，你在哪裡?
當醫師宣布病情時，你在哪裡?
當她化療吐到滿床都是，你在哪裡?
甚至當她嚥下最後一口氣，你是最後一個知道
為什麼你連手機都不接?
兩週前，尖銳的指責像沒有溫度的劍
砍向我早已疲憊的心
我沒有解釋，一個月四個週末裡，
有三個六日都要工作
我已用僅剩一週末的休假趕回一百多公里外的家
而且只能待不到24小時
我沒有解釋，在老人家床邊恍神的我
是因為前一天晚上的值班夜，
僅六個小時的睡眠還被幾次急診照會切成4,5段
我沒有解釋，當我人在手術檯上，雙手消毒的狀況下，流動護士忙進忙出，手機來電是多麼容易漏接
我沒有解釋，唸到醫學系畢業，投入職場以後，
工作如此忙碌不是為了"賺錢"
更不是"只顧自己的前途"
"少看幾個病人，少開幾台刀，回來看看老人家有那麼難嗎!?"
唇槍與舌劍，繼續無情的揮下
謝謝前一晚值班的疲倦
讓我的心靈與腦袋仍在遲鈍與混沌中
才沒有敏感的受傷
我仍然默默的，沒有解釋...
我該怎麼讓人相信，身為住院"醫師"，
其實只有後面那兩個字能騙點面子而已
實際上，我只是一臺巨大機器裡的渺小員工
身體，時間，心力，精神
甚至有時候連自己的健康都不是自己的，
因為我沒有自由使用這些的自由
今天，我彎著腰，躲在會議室的桌面下
聽到她過世的消息，而幾個小時後，就要火化
"為什麼....這個時候才告訴我...."
怕打擾會議進行，我壓低的聲音裡滿是苦澀
"媽知道你在臺北開會，好好去學東西，家裏面我來解釋就好，但是...你下週告別式那天可以回來嗎？"
眉頭緊鎖的看著緊繃的時間表
我知道....接下來少不了一連串的磕頭與拜託了
"我....應該可以吧…"
掛了電話，我，又沉默了
一起開會的老友
拍拍我的肩膀，拉著我出了會場，出了大門
踏入臺北的霪霪細雨裡
一根煙，一叢火花
我搖搖手，不抽，卻跟老友要了包面紙
因為我開始鼻酸
"放寬心一點吧，你還沒有結婚或小孩，等你有了，現在你就不會想哭"
我: "不然呢?"
"你會想死"
......
"去你媽的"
找回了點溫度，頂著風，
回會場繼續去聽印度佬嘰哩咕嚕的火星英語吧
不解釋，也不用解釋
在這鬼城，鬼島，鬼邦
總有一天，我會熬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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